我想我是幸運的,進職場四個月,親身體會了兩個特派員的領導風格,各稱作w與c好了。

兩人是大學同學,畢業自傳播科班;w女兒和我一樣大、c女兒小我一歲,他們都提過「你可以當我女兒」;在我看來,兩個人都相當接近權力核心,一個是總編輯的弟弟,在報社內應當是十拿九穩的,一個是地方中心副座,據說頗受器重。

前三個月,大家在w的淫威下苟延殘喘,坦白說,要我想一個詞、一句話來形容這段時間的感受,還真的說不出來。

(大概也只能搬出L告訴我不下一次的話:「才剛出社會就遇到這樣的長官,你是幸運的。」喔,對了,L也是個很棒的長官,我會一輩子感念的恩師。)

出乎眾人意料外的,因為公事上的荒謬疏漏、私德上嚴重缺失,連總編輯這穩當強大的靠山,也不得不讓他弟滾蛋。

不管w以前帶給同事們多少麻煩(的確是「罄竹難書」),也不管他以前對我多刻薄,回想起過去三個月,我還是心存感激的,他做的許多錯誤示範,讓我體會到很多道理。

於是,後來升官到台北發展的前任特派c,回高雄來暫代他的職務。

同事們會開玩笑說「你的偶像來了」,其實在我的印象中,在辦公室裡除了談到「有人說他是老帥哥」之外,沒有發表過其他評語,如果同事們只因為諸如此類的話語,將他界定為我的偶像,當然是不太公允;不過,我越來越能體會到a的對他的至高評價──即使只有相處短短幾天。

之前就常聽大家說,跟著c這麼多年,沒看過他發脾氣,不管出了什麼差錯,他總能不疾不徐、好聲好氣地跟你說話,這對典型牡羊座的我來說可說是「mission impossible」,後來知道他也是牡羊座時也嚇了一大跳,正向思考的話,也可以拿他來勉勵自己「有為者亦若是」吧,牡羊座也是可以有這種修養的XD

之前對c的認識都是來自他人,親自與他相處之後,發自內心地感受到什麼叫做「尊重一個人」,並非之前沒有遇到值得尊敬的人,可是對他的感覺確實更不一樣。

前任惹人嫌惡的特派走了,由於他業障太多(並非刻意貶損,在他身上使用「業障」這個詞我想是不為過的…..當然,這可能也間接證明我的修養差c太多),人緣差勁到不行,出了亂子後每個人都想看笑話、可以的話還要踹他個一腳。

不過,c來的第一天,他跟大家開會,他平實的用詞和厚道的語氣讓我印象深刻,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說,就好像一連發生美元貶值、次級房貸等問題才導致經濟崩盤,近來w在同一時間出了一堆狀況,讓大家對於本來比較可以包容他的問題,也覺得不應該再包容了,所以將他換掉。

即使這些話非出自真心,他的口吻仍然讓我感到和煦(再者,我也願意相信,他是真誠的),如果今天換成別人來開會,說出口的大概不是這些話吧?!沒有好好臭罵或暗罵w幾句就不錯了。

他真的就和a說的一樣寡言,當同仁們笑成一團、開著白癡的玩笑,或是數落著某某人時,他一樣安分地在位置上,默默做著他的工作。

也許這個聽起來沒什麼,本來就該踏實地完成任務,但是,辦公室裡的另一個特派就是做不到,更別說前一個特派w了。

原本以為他是不苟言笑的,加上他觀察一個人時心思之細膩,總覺得他有他的城府,不發一言地看透這一切,然後藏諸於內心深處。也因為這樣,不管別人怎麼讚美他、而我也從未懷疑過那些讚美的真實性,想到要真正面對他時,總是懷抱著些許畏懼,一來覺得他可能不太好親近,二來怕自己在他眼前無所遁形──雖然說,就算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反正自己光明磊落,也沒什麼好怕的,不過,相信每個人都有自我防備的心情,強弱差別而已,對我來說,他的好眼力和這種防備心理是扞格的。

後來和他經過短暫的相處,他不曾改變過沉默寡言的本色,但不得不承認,雖然礙於他「大內高層」的身分,和他說話時難免顧忌不少,但是整體感覺是舒服的,從未擺出長官頤指氣使的架子(w則永遠都是一副「我是老大」的臭架子,不時還要你幫他跑腿),因為他總是一派溫和。

之前,手機螢幕上顯示著高雄特派專線的號碼時,神經總是繃緊,不知道w又要用什麼語氣、措詞去奚落或責備你,或是下達什麼莫名其妙的指令;這一陣子看到特派專線時,雖然心情還是緊張的,但遠比之前輕鬆愉快,c就算要你完成什麼工作,都是耐心十足的,「不能也沒有關係,跟我說一聲就好了,壓力不用太大。」偶爾問稿單時,還會用微笑的語氣扯幾句半開玩笑的話,讓我這菜鳥應付長官的壓力紓解不少。

雖然到現在為止,因為他的個性與官位,與他應對進退時,始終覺得有距離,懷抱著「說什麼都不對,乾脆少說為妙」的想法,也從來不敢像在其他同事面前那樣自然、那樣沒大沒小地亂來,不過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個nice至極、值得喜歡的人,當你提到他時,忍不住就想誇讚,就算沒有誇獎之語,也不會有什麼負評。

若要一言以蔽之,我對他的感覺也不知道稱不稱得上「又愛又怕」,僅為代理的他,也不算是特別照顧我,不過也感激他對菜鳥的包容,當我流露出對人、對事、對他的好奇心,問他一些無厘頭的問題時,他總是笑笑地回答,原諒我這個新人的不得體。

我也不會像媒體吹捧馬神英九公一樣的,誇張到將他「神格化」,但是,他真的讓我由衷地體會到什麼叫「敬愛」,你尊重他,也會喜歡他。(很多人值得尊敬,卻不見得能得到他人的喜愛。)

喔,還有,內外兼具,因為他雖然有歲月的痕跡,但斯文的相貌也算是沒有辜負「老帥哥」這個稱號了。

我想我是幸運的,進職場四個月,親身跟隨w與c兩個特派員,兩人如此極端,但相同的是,在他們身上有學不完的人生道理。w是最真切的借鏡,鄙視他之際卻也同情他,尤其知道他到現在還認為自己是「很倒楣地被小石頭絆倒」時,實在覺得他很可悲,套句廣告詞:「心是人生最大的戰場」,人最大的敵人果然是自己;c是可貴的典範,同為牡羊座,加上人生歷練差了一大截,我知道自己遠遠遜於他,但也知道要像a一樣,常常提醒自己必須跟他學習,真的感激我有機會跟他一回,雖然僅有幾天,但感觸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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