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裸體上面都是水痘,發的到處都是,頸肩後背還有前胸,繞著乳房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結痂黑點,像是下蠱的甲蟲爬滿,下腹與腿倒還好,只有零星幾點散在短短的恥毛周圍。她長滿了水痘的詭異身體,他仍想要她,他對自己的堅硬莫名其妙。

她趴在枕頭上,雙眼緊閉,細瘦的四肢攤開在這個密室小房間裡,身體平靜沒有起伏。他不確定她是不是睡著了。

他考慮著要怎樣殺她。緊握住她的脖子,看她雙眼突睜面色脹紅,掙扎扭轉排泄物噴流。或者,用身下的枕頭狠狠壓住她。他不愛她了,但他沒辦法離開她,他覺得只要她還在,他的人生就沒有一點希望,永遠擺脫不了被什麼牽制的憤怒絕望。

他想起昨天下午與妻子的性交,妻子因長年登山鍛鍊出的厚實骨盆肌肉與大腿,緊緊盤住他。她的妻子想知道女孩與他見面是不是穿黃色洋裝,妻子想知道女孩最近心情好不好,在畫畫上有什麼新的進展,在某部妻子喜歡的電影裡頭,妻子想知道女孩是不是在同一個情節大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妻子,對女孩從最初的憤怒,變成執著與迷戀。妻子渴望女孩新剪的髮型,妻子默默去畫廊看女孩的新作發表,妻子想知道女孩手指頭指甲形狀是長是圓,想知道她指甲油的顏色。

他的妻子因女孩的細節而亢奮,特別想要他。他感到妻子愛上女孩,他懷疑妻子與他性交是為了間接與女孩性交。他如果丟棄了女孩,他的妻子會失落,並且對他感到失望。他開始憎恨女孩,嫌惡那女孩總是百無聊賴的神情,但他與妻子被她控制,女孩像個不愉快的吸盤。

他從虛榮、試探,轉成無奈無助。他的生活彷彿被女孩的身體包覆,濕濕的汗氣無所不在,走到哪裡都嗅得到。他不愛她了,他看著床上女孩身上一點一點的水痘,突然眼眶有點酸。究竟什麼時候開始不愛了,也許只是忘了自己還愛,他這麼希望她死去。

她翻轉身來,瞇著眼睛看他,不知怎地她知道他的殺意,像動物面臨殺機本能的感應。她幾乎與他同時,流下眼淚。

人生真是不得安穩,這男人也辜負她的期望。

她看著男人肥胖的腹胸,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無能軟弱,中年人卻承擔不了一點這世界的重量。這樣子廢物一樣的男人哪,身體與心理都虛胖肥軟。

她抬起小腿,抓了抓水痘結痂的癢。

她記得她以前的短命丈夫,她對他說去旅行,她對他說週四公園見。她穿了米色風衣,吃手上的甜筒,親吻彼此,手牽手登記成為夫妻。

晚上他們在野地小屋一起喝酒,就著淺淺的皮亞芙歌聲依偎。

他從浴室出來後,她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問他小時候的夢想是什麼。

飛行員,他說。

她怔怔看他,有一點柔情,然後起身換她去浴室。

她在浴室蒸汽中聽見他的慘烈呼嚎,她知道他喝掉了她剛剛留在床邊的威士忌,她加了東西進去。

她濕濕地從浴室走出來,看到上午新婚的丈夫扭曲歪在地上。她打開窗,聽了歌,打開他的皮夾,拿走現金,開走了車。

她現在看著另一個男人。她不願為惡,但她太明白尋常男人的殘暴永無止盡。那男人現在還會糾葛,是因為無能,不是因為一點愛的純真。這讓她失望,非常失望。

她翻身跨坐上男人的時候,他就開始恐懼了。

她感受到他的身體在下面起了變化,原本的堅硬變得徬徨,抓著她乳房的手轉而抗拒掙扎。她對他笑,搖晃自己的身體,彎腰咬他的嘴。

她把插入男人心臟的刀片奮力往下推到底,血噴濺如花火,每次的屠殺都如此,狂亂之後的出神,出神之後的恍惚,她聽見骨頭與肌肉爆裂分離的聲音。

她看著手掌中繁亂細密的紋路,血液在其中流動成了溝渠。

她全身的水痘,此時全部發作,驚天動地癢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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