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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存錢夠了,她在市區邊陲貸買一層三十五年二十幾坪的舊公寓,那也就是一個外於青春、美貌、教育、財富與婚姻的女人能完成的所有完成;然而買後父母馬上 分別癌起來與痴呆起來,說是終究會癌會痴呆有什麼關係也可以,但一個老獨生女就無論如何難以兼顧也難以自私。又把房子賣了。後來父母當然也都陸續死了。她 就一直住在分租公寓,來來去去都是大學女生,頂多住兩、三年,她對她們的眼神像籠中獸望鳥,因此沒有人喜歡她。
再例如說,她曾經認為可以這樣殘而不廢地過下去,因為早就向命運遞上降表,不的,不會再以為自己有資格爭取稍好的人生了,連一點冒犯的動念都沒有了,只希 望對方不要主動來踐踏;五十一歲終於停經的時候她也很知好歹地馴服於一無所有的五十一歲,畢竟不能說它全沒好處,一無所有即一無所失,起碼那些女生們不能 老是栽贓她把浴廁滴答得亂七八糟。(但事實上誰也不知道她已經停經,因此還是繼續地栽贓她把浴廁滴答得亂七八糟。)